| 在华南美术供应社当学徒 我读中学时，美术老师上课带我们画画，我也画两笔，但是我并没有想到我将来要做一个画家。我家里孩子多，我有7个兄弟姐妹，家里养不起，要我自己去找工作。初中毕业后我就跟着一位姓叶的老师，就去华南美术供应社当练习生，就是当学徒。大概是1959年冬天的样子。我去那里，我们班一共有3个人跟着。去那里我们做钉布、洗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，因为我们不是画家嘛，那个供应社里面请的都是画家，包括潘鹤，包括我们学校的潘鹤都去那里画，画领袖像。我那时候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样子。那时候办公的地方在哪里呢？在西湖路的九曜园，西湖路有个九曜园，就是南方电影院隔壁，那其实是一个很老的名胜古迹，刚刚解放大家不知道它是什么。单位谁要（住）就进去，盖了几个很简陋的房子给我们住。洗衣服就在那个荷花池里洗，根本就不知道爱惜。是这样的，我们进了这个地方，就是去搞规划艺术的。他画领袖像、画连环画宣传大事件，又搞雕塑，实际上就相当于现在的广告社。那个时候（我）也不知道画画是怎么回事，就是师傅要你干什么，就干什么，要洗就洗。又请教怎么画画的。那个时候也不知道（以后）还干不干这个事儿了，在那里待了一年多，那里最好的师傅，一个是黄安仁，一个是何克敌。 能有地方吃饭住宿，是关山月的功劳 这个（美术社）解放初是很需要的，画牌楼、画领袖像、画宣传画很需要。所以集中了十几个画家在那里。后来就取消了。那我们怎么办呢？我们三个人就拿着社长的介绍信找到关山月，他接待了我们，他问，你们几岁啦，读书怎么样啦？想了一下，他说让你们做杂工——扫地、倒水那些不行，你们继续读书吧。我们说就是（因为）没有钱读书才来工作。他说是这样的，我们这个学校（华南人民文学艺术学院）是政府办的，不收学费，而且吃饭住宿都包了，每人两套服装。我们说这么好啊。但我们不知道考不考得中？他就告诉我们要考什么。结果没有我最怕的的英语跟数学，我就答应考了。那时候，我们那个机关已经拆了，没有地方住了。他说你们先来这里住，先来这里吃饭，我们三个人又不是学生，又不是职工，能有地方吃饭住宿，是关山月的功劳。过了几个月考试了，那时候是解放初，考这种学院在学历上没有很多要求，工作一年多就算是你的学历了，有相当程度了，可以考。结果考了政治、历史、绘画，这几门，我们三个都考到了。我们实际上是为了生活，不是为了画画，因为这个地方有出路有饭吃有地方住还有衣服发，肯定来了。就这样（我）进入了文艺队伍。 一直画到现在，还是画我那种我自己愿意去工艺系。我这一辈子都是跟水打交道多，所有的颜色都是水，水粉、水彩。我那个时候没有钱买油画（颜料），虽然关山月曾经问过你毕业以后打算学什么？我那时候知道我留校在附中当教员，我还是学水彩吧。他的意思是问我，你是去油画系还是去国画系？我两个都不敢去，因为我的字写得不好，经常给夫人骂。因为小学生的时候不注意写字，父母也没有督促我写字。买油画（颜料）要用钱，我没有什么钱。所以一直画到现在，还是画我那种。不过有人看过我的画以后，都说我这辈子还是很勤快的。 《红藤椅》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张画 现在评价我最好的作品是《红藤椅》。这个《红藤椅》是怎么来的呢？邓小平上台以后，有很多的新书引进来，国外的画家来当老师，新的东西出来了，素描的结构画法出来了，跟苏联派一样的东西没那么多了。画院接收很多，我们也接收很多东欧的。还没有敢请西欧的画家来，但东欧的画家来了，东欧也很多派。我就想我老是搞设计，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有点变化？我有时候坐在这里投影，有一次觉得藤椅的投影很漂亮，我就马上用毛笔去画。后来我就想，怎么样变成一张画呢？变是一张又是写实的，又是不写实的，像齐白石讲的“像与不像之间”，我就试。最后画到第五六张就是这张。后来，我再画就画不出来了，再画十几张，一张都不像了。尤其后面那几块墨的颜色，怎么样搞都搞不出来。那张画，画册里有的，是我这辈子画得最好的一张画。这张画后来在浙江、南京的报纸都发表了。他们没有征求我意见，有些（画家）在我的红藤椅上面加一个猫。《红藤椅与猫》，实际上红藤椅是我的，猫是他的加上去。《红藤椅》出来以后，我在全国就有点名气了。另外《我们爱阿姨》在《北京日报》也发表了，不是我送去的，也是看展览的人拿去的，我不认识编辑。 《最新素描技法》
写第一本书《最新素描技法》时我一点底都没有，我不知道这样写对不对，道理有没有说清楚。我写完拿回来给徐坚白看，她说有新意，没有人这样写过。给蔡克振老师看，他也说不错。缪爱莉（我的爱人）有一次跟香港出版社开会，出版她的书，我就把这个稿给她带去，社长一看说我们出这本书。我一看好办了，香港都肯印我这本书，我这道理大概是没有错的。一开始是香港文光出版社帮我出的，后来是岭南美术出版社给我出。这两本书出了以后，我就心里就定了，他们有审稿的，也有行家看过，有错就肯定不出的。后来这本书寄给南京艺术学院、中央美术学院都看过，他们都说还不错。因为我讲块面跟结构两者有什么不同呢？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，都是为了表现对象的结构、不过是一个用面块，一个是用线条。你究竟用线条还是用结构呢？就看你自己的需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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